DIEKO_11

给我的快乐老家供点胡编乱造的流水账

 

 

 

 

 

01

 

黄少天刚进门的时候并没有注意到公共卫生间里有人，直到他在门口掏钥匙的时候，才看到那里站着一个顶着蓬松头发，眯着睡眼的男生，正在往洗衣机里倒洗衣液。

好像是没见过的面孔，应该是新搬进来的。他在心里定下了这样的结论之后就没再把注意力放在那个其实长得还挺好看的男生身上，因为他昨晚加班肝项目一直肝到现在，现在急需睡眠。

 

黄少天换好衣服把自己往床上一扔便进入了黑暗。直到半夜醒来开热水器的时候才突然想起，中午的那个男生以前似乎跟自己是同一所学校的。

然而仅凭中午那轻飘飘的一眼，他也无法断定对方是否就是同样只在自己脑海里留下朦胧一眼的那个后辈。

记得当时是动漫社纳新，但之后他因为课业和别的学生组织的事务繁多，纳新刚结束黄少天就退社了，后来也没想起来要再回去过。

动漫社的摊位一直都很火热，纳新的三天每天都是满满当当的人，他实在是记不起那位后辈除了面孔之外的任何信息。如果他没看见中午的那个男生，或许他连这个后辈都不一定能想起来。

黄少天擦干头发看了眼手机，除了明天要继续开会的通知，并无其他消息。上一次这么黑暗的时候还是在上一次。黄少天无比怀念之前待过的一家承诺加一天班第二天就可以选择自休一天，而且你休息时不会有任何电话消息轰炸你的年轻小公司。虽然在不久的日后，这家小公司也开始了天天无休止的加班，而那句承诺也不得不暂时压在老板不断接收的新单之下。这让黄少天觉得，这世上应该本就不存在这么美好的事情。于是最后他索性去了老同学的工作室，至少有的时候他可以光明正大的偷会儿懒回下血。比如现在他就不太想理喻文州，他两眼一闭，在心里对喻文州说我还在睡我看不见。

 

在顺便等头发干的时候他还是看完了新项目的需求，做了个简单的ppt，然后就又倒头睡了。许是睡前的一些小小的回忆，梦里的那一点夏日燥热的微光仿佛又把他带回了那熙熙攘攘的人群中。

他想努力看清楚那些已经模糊不清的面孔时，睁眼看到的只是从窗帘缝隙里溜进来的明媚阳光。

黄少天翻了个身想继续睡的时候突然觉得好像哪里有点不对劲，下一秒像是有什么薄荷炸弹一样的东西在他的脑子里爆开，瞬间清醒。

好在喻文州发来的消息并没有说什么，只是让他好好休息，弄得黄少天有点怪不适应的。他把自己凌晨做的方案邮给对方之后，就准备下楼倒垃圾，出去吃个午饭，然后再走一走，最后买点水果回来什么的。他打开大门的时候发现门口放着一份外卖，未知力量的使然，他多看了一眼贴在纸袋上的订单。

周？

下一秒，房内的另一间房门打开，走出来的是昨天中午看见的那个男生。他看到黄少天站在门口，微微有些愣住，但还是犹豫地走了过来。

为了不让对方以为自己是个什么可疑人士，黄少天反应很快：“不好意思啊，我以为是我的。”虽然自己手上拎着的垃圾袋显得可信度降了百分之五十。

“没关系。”对方摇了摇头，微长的刘海遮住了点眼睛，声音没什么情绪。

黄少天看着他蹲下身去查看订单的信息，然后拿起外卖站起身。对方看他一直站在门口看着自己没有离去，以为是不是还有什么事情，所以也没有立刻离开。

于是黄少天索性问出了心里的那个疑问。

“同学，总感觉看着你有些面熟，请问你以前是R大的吗？”

听到这里对方的眼睛微微动了动，像是在搜索过往的回忆。“是。”他点点头。

“加过动漫社吗？”

对方又点点头：“加过。”

“那看来你真的是我学弟？”黄少天因为对上了人而感到欣喜，“你是最近搬进来的吗，感觉之前好像没看到过你？”

“呃……我住大概一年了。”

“一年了！？”黄少天表示震惊。他站在那短暂地在脑子里过了一遍过去一年与这间房里其他房间的租客屈指可数的碰面，他发誓，除了隔壁的两个女生和偶尔来的房东、修理师傅，他没看见过任何人。外卖小哥小姐姐不算外卖小哥小姐姐太多了。

“可能是我们的作息不太一样吧。诶你说会不会有这么凑巧的事情。”黄少天很快就想到一个能试图说服自己并说服对方的原因，“我们的作息和上下班时间正正好好错开了，虽然我自己的上下班时间还挺不确定挺混乱的，但是就是这么巧，它就是错开了——虽然错了将近一年听起来确实有点离谱。”

男生被黄少天半开玩笑似的说法搞懵了。他笑道：“我不知道。”然后想了想又说道，“可能吧。”

“是吧？不然我真想不通你都住快一年了我还一次都没有见过你这样的成就是怎么达成的……”

接着黄少天就不知不觉站在门口侃了十分多钟，而男生似乎也并不着急地就站在那默默笑了十分多钟。

黄少天说：“虽然你在这也待了快一年了但是为了尽一尽过去学长身份的义务你要是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地方都可以来找我——哈哈想不到吧出了学校在住的这地方的资历方面我还是你前辈——不过工作上的就算了工作上我俩专业可能不对口。”

男生说：“好。”

说到这，黄少天突然反应了过来：“对了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你之前是哪个学院的来着？”

只见那人闻言突然有些局促起来。他摸了摸颈后微长的发尾，一时之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当黄少天觉得应该不至于忘记自己是学什么专业的时候，对方笑了出来。

“奇怪了，当时问我名字的确实就是你呀。”

 

 

 

 

 

02

 

“嗯，所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喻文州用笔支着下巴。

“什么怎么回事，明明是我问你的怎么回事！”黄少天气愤地指着他刚刚放在喻文州桌上的这一堆图纸，无比抗议道，“你怎么又又又把你导师甩给你的懒得自己改的作业甩给我啊！！”

“但这我确实不知情啊。”喻文州靠在椅子上十分无辜地看着他。

“是谁隔三差五午休的时候把我叫过来说：‘少天，这是魏老教的班的学生的作业，他平时事多抽不开时间看，这一半你帮忙批改一下，都是些基础的东西’、‘少天，这几份作业做的方案你看看哪里还有需要改进的地方，魏老说稍微严厉一点没事’、‘少天，这些平面图你看一下，很轻松的，你只要把不过关需要重画的作业打个标记就行，魏老他懒得看啦’……一半我觉得还行啦，看看就看看，都是学弟学妹们的作业我忍了。但这次也太过分了吧，直接全给我啦！？”

“但这确实不是我给你的啊。”喻文州看着他，语气不像是撒谎的样子。他想了想，然后说道：“可能是魏老来工作室看看的时候自己放在你桌上的吧。”

“他放我桌子上干什么？”黄少天不解，“我又不是他的研究生。他不会是还记着当初推荐我保研然后被我婉拒的事故意的吧？……草，我怎么感觉好像确实像是他能干出来的事……？”

“魏老要是听见你这话可要伤心死了。”喻文州吹了吹杯里浮在水面上的茶叶，“他前段时间还提了一嘴问我你来这边之后情况怎么样。我把你之前负责的项目给他看了一下，他还夸你现在做的方案比以前专业成熟了许多。知道有一半作业是你改的时候又夸了你一通，说你指出的地方很是一针见血，说你不愧是他当年带的那几届学生里成绩最好的，每次遇到你的作业给分给得心里都很畅快，不像现在的学生画的图，基本的刻度都画不准，分都不知道怎么打……”

“你停一停……”突然获得了一顿夸奖的黄少天并没有打算心软做出让步，并且觉得这是两码事。“虽然魏老大夸我我很开心我谢谢他，我也谢谢他曾经给我的指导。但是这就是他对待他喜爱的学生的方式吗！！？你数数看有多少份作业啊！R大环艺专业现在一个班是多少个人？40个人。有多少个班？3个班。3个班，120份作业，这是人干的事吗！你才是他的研究生吧！怎么突然就把作业全给我了啊！你看问题有的时候也比我更全面，让你改岂不是更好？他甚至有的课都是干脆直接让你替他上的——太懒了吧魏老大！！！”

“唔，可能是因为他看我最近在忙着毕设吧。”喻文州耸了耸肩，“再说了，你改得比我快呀，他大概是觉得，反正到最后有些作业还是你改，所以干脆直接越过了我。”

黄少天被他说的顿了顿，但依旧没有放弃：“那魏老大其他的学生呢？他又不是只带你一个。”

“其他人没你改得好啊。”

“……”

“我觉得你可能要做好准备。”喻文州笑了笑，心情愉快地转了一下手中的笔。“说不定从此以后他真的连我这道程序都省了。”

黄少天冷漠地敲了敲桌上的120张纸：“他这不是已经学会了吗。”

“我知道。”喻文州数了数面前的那摞纸，“今天晚上我们约好要跟你之前说过的那位学弟一起聚一下……”

“我不是因为这件事……”

“我分了三分之一出来，剩下的你跟郑轩分。”

突然天降惊喜的郑轩从电脑后探出了头：？

“行。”

你又为什么答应的这么快啊！！！

郑轩一脸惊诧地看着黄少天端着那一摞纸甚至连一个多余的字都没说就毫不犹豫地向他走来。

他看着黄少天点纸几乎快出残影的手指叹了口气：“真行，我以为黄少来了之后我就可以不用再面对这些玩意儿了。”

“有什么话对魏老大说去吧。来，接好魏老大的爱。”

“……”

 

 

周泽楷一个人坐在卡座里，神情有些茫然。

这已经是他第八次婉拒老板问他是否需要点菜了。说实话，从老板第三次向他走来的时候他就在想着要不要假装去上个厕所什么的，但是他又想起来了他得占座。于是老板问他需不需要来点什么啤酒饮料，他就只好硬着头皮微笑着又复读了一遍：等朋友们来了再点好了。

他心想他等会儿要做些什么才能避免如果老板第九次问他的时候台词变成了：你是不是来砸场子的。

好在随着夜越来越深，这家烧烤店的人也突然变得越来越多起来。现在老板正在忙着烤串忙得热火朝天，根本没空再去问他。

真好。

周泽楷轻松地看着窗外的夜景，然后他就看到一辆出租车在路边停下。从车上下来的一个人看见了他，冲他挥了挥手。

 

“对不起啊小周，让你等了这么长时间。”三人把手里的塑料袋放到了桌子上时，喻文州说道。

“也没有……”周泽楷看着他这三位曾经同校的学长把这些瓶瓶罐罐的饮料纷纷从塑料袋里拿出，愣了一会儿后也帮起了忙，一下子就摆满了桌面。

“这些都是工作室里堆积的没时间喝或者喝不完的饮料。”黄少天解释道，“心想着反正等会吃饭也是要点饮料的，干脆趁机把这些存货都解决掉。不过也不知道你喜欢喝什么，就干脆全带来了。你看看你喜欢哪个，随便挑。”

琳琅满目，颜色众多，看得周泽楷顿时有些无从下手。

“你要是实在选择困难的话……”郑轩从众多五颜六色的瓶瓶罐罐中选出了一罐，放到了周泽楷的面前，“我推荐这个，算是我个人觉得比较好喝的口味了。”

“等一下，你怎么一上来就让人学弟喝酒啊，有没有点公德心啊，拿回去拿回去。”黄少天发出谴责。

“可是这是RIO啊。”郑轩无辜地看着他，“而且你看看这些，哪个不是含点酒精的？……不过对哈，走的时候太匆忙，一股脑地全拿上了也怎么注意。怎么这些全都是带酒精的？”

“因为大家平时都把普通的饮料喝完了，只剩下这些了。”喻文州回忆道，“好像基本上都是为了庆祝什么事情，买饮料的时候顺道拿的。都是群不太能喝酒的人，但是又想蹭点酒精的兴奋劲。不过酒精多多少少还是会影响到工作，所以一般正常工作的时候大家都会自觉地不去喝这些，反而渐渐忘记了……”

“那要不还是喝这个吧？这个只有3度。”郑轩指了指周泽楷面前的那罐。

“呃……还是不了。”周泽楷略带歉意地摇摇手，跟后下意识地小声顺口接上了一句：“假酒害人。”

“？”郑轩似乎没跟上对方的梗句。

“……喝酒误事。”周泽楷想了想换了一个更加贴合的说法。

郑轩委屈地想：可是这是只有3度的RIO啊。

“小周说的在理。”喻文州评价道，“不过还好你们当初没有不自量力地去拿真酒，就连啤酒都没拿，真不错。”

“郑轩有一次本来想去拿的，但被我拦住了。这家伙封顶也就啤酒了。那现在这些饮料该怎么办？虽然我自己是没什么问题的，顶多也就头晕一会儿。”

“嗯……要不我们再拿回去？”喻文州平淡地提议道。

“等等……那我们一开始是为什么要把这些饮料带过来的……？”郑轩一脸“你是在开玩笑吗”的表情望着他。

三位学长一同陷入了沉思。

“其实我觉得问题不是很大。”黄少天说道，“明天周末难得不用加班，其实我们三个可以解决一些，这样就算有剩下的带回去也会轻松很多。”

“也行。”喻文州表示赞同。

“可以。”郑轩也表示同意。

正当黄少天开始分饮料的时候，周泽楷按住了他，举起手提议道：“要不……还是叫别的饮料吧。”

烧烤店老板在分完最后一份烤串时回头正好看到了周泽楷举起的手，笑了一声，拿着菜单和笔乐呵呵地走了过来：“哟小哥，终于能够开始点菜了？”

 

 

 

 

 

03

 

敲完最后一个字，周泽楷轻舒了一口气。他闭上眼睛，按了按眉心，然后开始收拾东西，准备下班。

“小周，又不打算跟我们一起去吃饭吗？”江波涛路过的时候笑着跟他打了个招呼，果不其然收到了对方的婉拒。

“但这次是去吃自助诶，饮料都是自选，老板总不会还拉着你要跟你喝酒唠嗑吧？”杜明站在一旁小声说道。

周泽楷拍了拍他的肩膀，给了他一个“自己已经成长了，老板他骗不了我”的眼神，然后飞速溜走。

他都已经能够想到到时候老板准会冷不丁地突然出现在他身边，然后不知道从哪变出来一个装着未知酒精液体的新杯子换走了他喝得好好的饮料，拉着他开始自顾自地聊起了他所认为的行业前景。捶胸顿足、苦口婆心。

周泽楷曾经有想过，会不会有那么一种可能，就是当不当人这种事，有的时候其实并不是一些游戏策划自己能够决定的。

于是当他成为了这个时不时就会人间失格的群体中的一员时，他就真的遇到了这种可能。

 

 

其实周泽楷自己本身并不是特别排斥酒精，他更多的只是想规避那些多余的无意义的社交。他独自在家的时候反而会主动喝一点，因为这会让他在心情不好的时候也能够很快入睡。

至于为什么现在对酒精的谨慎程度提高了这么多，那得从一次他此生大概是不愿再想起的意外说起。

那是在去年夏天的某一个晚上。又被老板打回改善方案的他喝着冰凉清润的啤酒，沉默地看着电视里还在播放的乒乓球比赛。看着被反复击还给对方的白色小球，伴随着运动员最后的一记绝对扣杀，周泽楷的心里莫名地被点起了一把火。

电视反复回顾着夺冠者逆风翻盘的那个瞬间。运动员发出的一声声畅快且富有力量的呐喊像是一朵朵激浪直率潇洒地拍在礁石海岸上，溅起漂亮的水花。周泽楷摸来了手机，录了一段开头为“老板你睡了吗，我睡不着”的长达40分钟不紧不慢但却义愤填膺的控诉，说完感觉自己的心情从未如此舒畅过，然后就无比安心地睡去了。就是睡前不小心手滑发上了网。

深夜的互联网往往是最有活力的。第二天，他的app炸了，理所应当的，他的微信也炸了。

有些国家禁酒当然是有道理的。

最大的幸运是，他并没有因此而社死。因为不知为何当时处于迷糊状态下的他非常体贴且周到地给自己打了个码。

他给自己套了个柠檬头。

这使得周泽楷不得不怀疑自己当时到底是晕的还是醒的。

总之这个当初很火自己也只是好奇收藏来玩玩解压的五官分离特效貌似救了他一命。不过也可能当时的自己就是想痛骂一下老板所以故意套上的，毕竟在视频里虽然自己的眼睛嘴巴时不时的就会失踪，但是再少的出镜也能看出这颗柠檬似乎有些过于“桀骜不驯”了。

这是颗柠檬头，它替你免去了社死和可能失去工作的灾难。快说谢谢柠檬头。

“什么圣经预定……笑得我满地找头……”

“敢问这位同行是在哪一家公司，真是句句戳心，好想跟他认识一下啊我们一起骂傻逼老板……别做游戏了，做啥做啊一起毁灭吧……”

好在身边的人根本没有人怀疑这颗柠檬头是他，就连视频中真正的主角见了他都依旧是笑眯眯的模样。只是在公司里没走几步周泽楷就会看到有人举着这棵柠檬头乐得到处“哈哈哈哈”，而他的朋友圈和微信群也早已经被这颗柠檬头给淹没了。

社死了，但又没完全社死，但还是社死了。

周泽楷薅住了一把自己的头发陷入了沉思。想把自己的社交软件全部卸载的愿望从未如此的强烈过。

他最后用了四个字给自己这起事故定了个性：“假酒害人”，并且希望互联网的记忆真如鱼一般只有七秒。

从此，他便决定，以后是绝对不会在外面同别人喝酒的，就连自己在家打开冰箱的时候，都会对着剩下的几罐不知道该如何处理的罪恶之源心情复杂。

算了，接着封印吧。

 

 

而如今这些封印之物又喜添新朋。

周泽楷看着突然丰富起来的冰箱搁架，沉默地眨了眨眼。

为了不让学长们再把那些饮料拎回去，他主动分担了四分之一。毕竟这些饮料最初也是他们打算带给他喝的，如此也算是没有辜负了他们的好意。

浴室的门被打开，黄少天擦着头发走出来对他说：“对了周泽楷，我之前有看到你在用公共卫生间的洗衣机，你是在洗衣服吗，我看你阳台那有一台洗衣机来着，怎么没用那个？”

周泽楷闻言便朝阳台那边看了一眼：“哦，那台坏了。”

“坏了？”黄少天走过去看了看。虽然没看出哪里有问题，但他也没有细究。“有跟房东说过吗？可以让她叫维修师傅过来修一下。”

“有说过。”周泽楷想了想好像确实一直没有收到对方的回复。不过这对他来说也并不是什么特别要紧的事情。“可能太忙了。”

“这样吧，你以后有要洗的衣物可以去我那洗，我一般也只洗外衣——如果你不嫌弃我的话。公共卫生间的洗衣机有的时候隔壁的两个女生也会用，感觉我们隔开点会好些。给你我房间的备用钥匙，怕你要洗东西的时候我不在，毕竟我俩大部分时间都是岔开来的。”

“这，可以吗。”周泽楷惊讶地接住对方抛给自己的钥匙，突然感觉到心里接受到了一份未被命名的重量。

“有什么可不可以的，这不就跟大学住在同一间寝室是一样的吗。再说了，”黄少天在地毯上坐了下来，“我都找你蹭游戏玩了，借你用一用洗衣机又怎么了。我可是长期蹭噢？……诶你干嘛去？”

两声细微的“咔哒”声。一声是钥匙卡上钥匙环的声音，一声是钥匙脱离钥匙环的声音。

周泽楷把自己房间的备用钥匙递给了黄少天。

“这是在交换什么契约吗？”黄少天笑着接过了。

“以后我不在的时候你也可以随时来玩。”周泽楷说道。

“那多没意思啊，有些游戏就是要两个人玩才好玩。”黄少天小心地把钥匙转上自己的钥匙环，“总之，我会多多来骚扰你的。谢谢学弟。”

“谢谢学长。”

 

在周泽楷洗澡的期间，黄少天细细地看了一圈屋内的摆设。宅浓度很高的房间非常能够引起他的共鸣，让他想起了自己老家的房间，大部分他熟知的游戏或动画作品的海报、周边让他有些怀念起来。

他最后停在了周泽楷的电脑桌前，那里摆放着的物件都是他从未看过的东西，让他不免得有些好奇起来。

当周泽楷从浴室走出来时，黄少天问道：“周泽楷，这些都是哪个游戏或者动画里面的啊？是你现在正在策划的游戏的角色吗？”

周泽楷走过来看了一眼他指着的地方：“不是。是以前和朋友一起做的。”

黄少天看着其中一对一个以红色为主体色，一个以蓝色为主体色的角色道：“我之前听郑轩说你在动漫社那会儿有和那里的朋友做过一些同人游戏和原创游戏，收到的评价都挺不错的，这个就是你们做的一个原创游戏里的角色吗？”

周泽楷点了点头，拿起了那两个角色桌摆，放在了黄少天的手里。

“你干什么，你是在跟我炫耀你可爱的孩子是吗？”

“对。”周泽楷顺着黄少天的话笑道。

“好的，是的，你的孩子很可爱——你的孩子确实很可爱，你的孩子……”黄少天细细地打量着它们，突然感觉到了一种既视感。“告诉我——你们是不是从森林冰火人或者什么冰火人冒险中得到的灵感……”

周泽楷抱着自己的小臂笑得很是难受。

“不知道如果当初自己没有退社的话会怎么样。”黄少天小心的把两个角色桌摆放回了原处，开始认真地设想起来。“嗯……兴许也会跟着那些人参参展？原创、同人应该都会画一点儿，之后应该也会出一本自己的画集？网上的一些CG比赛，兴许也会试着参加吧。其实漫画里的场景我也能画。这么一想，感觉能做的事情还挺多的，还挺有意思的。”

“其实我以前……”周泽楷对黄少天说，“有看过你的画。”

 

 

 

 

 

04

 

闻言，黄少天愣了愣。

对此，他确实感到非常惊讶。因为他实在是不记得自己有什么图能够让对方看到。如果这个画指的是以前的作业的话或许还有那么一点可能，因为他们有些专业老师很喜欢把他们的结课作业放在学院的大厅里展览一段时间——或许用另一个词来形容对他们来说更贴切一些，叫“公开处刑”。

周泽楷想了想，去拿来了他的平板。迅速操作了一番后，他在网盘的某个文件夹里翻出来了一张当初他拍下来的一幅被框在墙上的画的照片。

黄少天看到这张照片之后，瞬间就反应了过来。

大一的时候，学校办了一个校级的绘画比赛，而这种比赛，像他们这种艺术设计学院的新生都是被要求要全部参加的。作画的主题和要求没有限制。周泽楷拍下的这幅画就是他当时上交的作品，只是没想到还获得了奖项，之后被校方拿走，同别的获奖的作品一起被分散地挂在了他们学院的某处，直到第二年出了新的获奖作品再一并撤换下来。

“你怎么会把它拍下来的？”

“很喜欢。”

“是吗……谢谢。”

“在这之后还有别的作品吗？”

黄少天想了想，摇了摇头。“没了。那会儿每天基本上都是被作业项目项目作业给占满了，假期也要和我的那个老师保持联络，完全没有时间和闲心再静下心来画这样的画了。”

“那……以前的？”

“啊？大学以前的那就更没有什么好看的了吧？都是些黑历史……而且真要找起来的话也挺困难的。”黄少天连忙摆了摆手，“你这张画拿出来的时候我都感觉到有些羞耻了。”

“可是，挺好的呀。”周泽楷很认真地把平板展示给黄少天看。

“……来来来我们还是来打游戏吧！不要浪费周末的美好时光呀！”

 

 

夕阳在天的那一端彻底地黯淡了下去。

此时正值下班时间，可是周泽楷所在的部门并没有洋溢着轻松快乐的气息。

 

【今天当人了吗】

江波涛：我已经不想再测试再填表了我已经不想再测试再填表了我已经不想再测试再填表了啊……！！！

江波涛：能不能让老板自己测自己填？当初就定好的数值非要改，为什么那样定的逻辑、算法也都写得很清楚了，他看了吗？他没有！！他明明看一眼就可以的！！可是他没有！！可他为什么总是不能好好地看一下！！还说我搞这些没有用，要看玩家的真实反馈，改来改去不还是改回来了吗……！！

吕泊远：不，他不能（点华子）

杜明：终于，江波涛也疯了（点华子）

方明华：TvT看来我得跟我家那位说一声，今晚又得加班了。

杜明：文案组也要加班？

方明华：新活动的剧情以及新道具新机制的描述还得继续写呀，虽然我感觉道歉声明也可以提前一起想一想……

吕泊远：什么时候道歉声明的开头可以是：“非常抱歉！因为我们的傻逼老板……”

江波涛：我狠狠地支持了

杜明：好开，跟了

方明华：那估计是要等公司凉了（点华子）

 

周泽楷返回到了好友消息列表，点进了他与黄少天的聊天界面，发了一句“今晚加班”。对方显示正在输入，然后回了一句：“真巧，我也在加班”。

看来也很忙。周泽楷退出了聊天界面，打开了外卖软件，点进了他们经常点的那家咖啡店，朝他的同事兼战友们的座位走去。

终于可以下班之后，他坐了最早班的地铁回去，回到住处的时候天已经快亮了。

他掏出钥匙去开房门，发现门没有锁。打开门后，果然看见黄少天撑着脸坐在地毯上。

“你该不会……等到现在……？”周泽楷将屋外的冷气关在身后，轻声问道。

“没有。”黄少天抹了一把脸，“我也是刚回来，看你没说下班，就想来你这坐坐，可能过一会儿你也回来了呢？然后不出几分钟，你果然也回来了。”

“那如果加班到中午？”

“那我就去睡觉啊，我又不是傻。”黄少天朝他笑着说道。“主要可能是因为你房间里二次元的东西比较多，就莫名让人很有安全感。我房间里基本上全是书，看着就闹腾。你要是一直不回来，我坐一会儿也就回去啦。”

“其实你也可以……”

周泽楷本来想说“其实你也可以睡这”，但话到嘴边，又感觉有点怪怪的。

“我可以什么？”黄少天看着他。

周泽楷看着他的眼睛。

这个人其实分明已经猜到了。

两人就这么看着对方。主要是黄少天一直没说话。他看着周泽楷，然后起身朝他伸出了手，示意他过来。

周泽楷顺应地走了过去，然后黄少天伸出的双手抱住了他。

这是一个很结实的拥抱。

外套依旧沾着冰冷的空气，可却好像依然能够感受到对方的温度，使得自己右边的胸口好像渐渐聚起了热度。

世界只剩下窗外清脆的鸟鸣，以及布料之间细微的摩擦声。

对方的领口蹭着周泽楷的脸。他感觉到自己的耳尖不受控制地烧了起来，甚至还有蔓延的趋势。

“你……干嘛？”

“……太累了，太困了。”对方的声音在他的耳后响起，又好像自自己的体内响起。“让我充下电回下血。”

周泽楷呆了一会儿，也把手抱上了对方的身体。

“你也要回一下？”黄少天笑着说道。

周泽楷没有说话。

拥抱确实是一个非常能够治愈人心的行为。

两人默默抱了好一会儿后，黄少天慢慢地松开了他。

“晚安。”黄少天拿上他的包，对周泽楷说道。

“晚安。”周泽楷回道。

 

洗完澡后的两个人躺在各自的床上，不约而同的都失眠了。明明不久前都困得要死。

一个人想着，到底怎么散热啊——请不要再播放刚刚的画面了。

一个人翻了个身裹紧了被子，泛红的耳朵蹭着凉凉的被面，精神地想着是不是刚刚充电有点充过头了……

……

可好像又有点没抱够。

 

 

 

 

 

05

 

在大一的第一个学期刚开始的那段时间，周泽楷会时不时地感觉到内心的某处有些莫名的落寞。

倒不是那种第一次远离家门，去陌生的城市上大学的那种落寞。而是因为那会儿，社团里的学长学姐们同他说话的时候总是会经常提到另一个人的名字。

“好，这大概就是我们社团目前的整体情况以及一些需要注意的事项了，学弟你还有什么想问的吗？”

周泽楷摇了摇头。

学姐看着这个几乎让她一口气说完全程，一直一个字也不愿意多说的后辈，不禁笑了起来。

“你啊，不禁让我想起一个人来，他跟你完全是另一个极端，你有多不爱说话，那个人的话就有多多。只不过这个人前段时间退社了。可惜了，不然还真的挺想看看你俩碰到一块儿会是怎样的相处模式。”

他跟COS部的学长在学校里“生死时速”的最后，两个宅男扶着教学楼里的楼梯上气不接下气。学长指着他对他说道：“你还是我见过的……第二个难搞定的人……第一个是去了插漫部的黄少……呼……他话太多把我说得劝退了……所以，这次我一定要……诶学弟！你别再跑了！！你坐下来听我好好跟你说跟你掰扯掰扯啊！！！COSPLAY不耽误你做游戏的——！！！！！”

当他把游戏的玩法构想以及部分关卡流程的设计草稿给方明华看的时候，方明华夸他想法很好很有趣，脑洞清奇。

“在实现方面你不用担心，我去和负责编写系统程序的同学沟通。但我是觉得问题不大，这个实现起来还是挺简单的。”

其他的学长学姐也有夸他，说小周哪都好，但你要是硬要挑点什么出来的话，那就是话有点少。

“估计大佬都是人狠话不多的类型？”

“隔壁插漫部之前也有个场景大佬……”

“算了，当我没说。”

“黄少画工是挺‘狠’的，但话嘛……要是能和小周匀一匀就好了。”

 

好像几乎“全世界”都认识这个叫“黄少”的人。

校运会上，他默默靠近艺设学院的队伍。

他知道他其实只要直接和学长学姐要这位“黄少”的联系方式就可以了，但他毕竟不是抱着交友的目的。

他只是想看一看这个一直被拿来和自己作比较的人究竟一个是什么样的人。

于是他顶着众多异性同性的目光，浑身难受地找到了大二环艺班的班牌。

“你问黄少？他是我们隔壁班的。你等一下我找找看他在不在。”

“不好意思啊同学，我听他们班的人说，黄少被学生会的叫走赶加油板的稿去了。”

既然是在学生会，那要不直接去他们学院负责的舞台后台看看。

“你找黄少？我们这次准时完工啦，没有叫他来帮忙。不过应该是跟着老师上课去了吧，我们这有一个跟他同组的人今天也没来。”

又是某一次校级活动，周泽楷这次找对了班牌。

“黄少？他去院团委啦。”

这个人怎么到处“乱跑”啊（恼）。

但好像是一个，挺乐于助人的人……？

自己偷偷找人无果，而学长学姐们提多了也会渐渐不再提起，周泽楷也慢慢地放下了这件事。

第二学期末，社长找他来谈了谈关于方明华决定让他大二的时候接替他当部长的事。

“关于这个我倒是没什么意见啦，你们自己内部决定就好。”社长看起来明显是另有打算。“倒是COS部，你真的不再考虑考虑？”这位学姐两眼放光地看着他，“我真的说真的！你这个长相不COS真的实在是太浪费了！！”

“呃……”

女生看他又有打算走的样子，拍了拍他的肩膀：“算啦算啦，看来你是真铁了心只待在游戏部了，连我这个社长兼部长都说不动你。我宣布，我们COS部彻底放弃了！你以后也不用一看到我们部的人就扭头跑路了！”

走着走着，突然感觉到身边的人并没有跟上来，当女生想着自己不是承诺以后不会再来找他回头望时，她看到男生停留在一幅画面前。

 

那是一幅未知古城的遗迹内景。苔痕几乎遮盖住了地砖原有的面貌，青草从碎裂的地缝和木板缝隙里钻出。绿叶爬上沧桑的墙壁，从破碎的窗户和碎裂的天顶垂下，阳光透过这些缝隙洒在这昏暗的屋内，照亮了尘土。视觉中心是自废墟之中开出的一朵白色的微垂的小花，像是一座小小的无名的墓碑。温暖又荒凉。

 

“你在看什么？噢，这是我们之前插漫部的一位同学画的场景。怎么样？是不是还不错？看了有没有什么感受？”

 

“我……”

 

 

“很感动。”

“是吧，他画的很不错对吧？可惜这学年初他就退社了，也不知道等他忙完了还会不会再回来。”

听到这，周泽楷不免觉得这些话似乎好像在哪听过。他这才注意到画框下的署名，竟是那个他一直很熟悉的名字。

“噢对了，我想你应该还是见过他的。就是纳新的时候坐摊给你们表格的那个男生，你还记得吗？”

 

 

 

 

 

06

 

黄少天没有在周泽楷的房间里看到他。

他直接打开了自己房间的门。像往常他打开门那样，他看到周泽楷正坐在地上，看他的那些有关建筑和城市规划方面的书。那些书像砖块一样，在他的身边摞起了三小摞。

洗衣机正在发出正常运作的声响。对于黄少天来说，他现在有时依然会觉得周泽楷出现在自己的房间是一件很违和的事。

“下班了？”周泽楷抬头看着他。“欢迎回来。”

“对……最近的那个项目结束了，所以今天下得比较早。”黄少天愣了一会儿，然后放下包，在他的身边坐下。“你今天休息？还在看这些书呢？看得怎么样了？”

对方点了点头，尽管一夜的睡眠并没有修复好他积累的疲惫。“挺有趣的。学到了很多。”

他突然提出想看看自己平时是怎么工作的。

黄少天想了想，拿出了自己的电脑。“好吧，正好我这里有几个之前做好的模型和平面图，可以演示给你看看。”

他将电脑放在地上，切换了几个软件各自适当地操作了一番并附带了极其详细的解说。周泽楷点了点头。

“像是在构筑世界一样。”

“你们设计游戏关卡的，是不是也相当于是在构建世界？”

周泽楷想了想，拿起了身边的纸和笔。

也许是说太麻烦了，他直接画了出来。这是他之前构思过的一个作品，但是始终没有真正地开始做。

黄少天看着对方类似于未完成版的小地图，沉思了一会儿：“你这确实也是在构建世界呀。你看这里是角色踩着的地面，这里的背景看你这个线条应该是森林的意思，然后这个小点可能是遇到的第一个npc或者敌人……看还是能看得懂的，就是画得有点……”

于是周泽楷把笔递给了他，并且好像，很是期待。

这甚至让黄少天认为，对方是不是等待这个时机等待了很久了……？

“唔，那你说说这个扁扁的是什么？是云吗？真的是云？那这个，我看看……陷阱？机关？……那这些东西你大概是想要什么风格什么样式的……”

不出一会儿，在另一张纸上，那些简单的线条图形已经变成了一张张能够让人一目了然的效果草图。

“可以来美工部上班了。”周泽楷拍了拍他的肩膀。黄少天感觉到周泽楷的眼睛好像比刚刚的还要亮了几分。

“不不不……我应该跟你们美工部的人相差得还是挺远的……”

后来，江波涛说，黄少天确实是个牛人，因为这是他认识到的人中，除了方明华和自己以外，第三个能看得懂周泽楷草图的人。

黄少天疑惑地皱了皱眉：很难懂吗？不就是抽象了点吗？我给具象化了不就好了？有什么很困难的地方吗？反正自己也画得很快。

 

 

除夕的前一天，隔壁的两个女生和他们约好，今天来做一下大扫除，再给门厅简单地布置一下。四个人因为各自的一些原因，都没有回家。

那两个女生是一对拉拉，至少现在看来，她们过得应该挺幸福的。

黄少天在公共卫生间洗抹布的时候，跟身后洗拖把的女生聊了起来。对方也是个很健谈的人，他们一聊便聊了很多东西。

“其实这块地方的房间还挺尴尬的，一个人住有些大，两个人住又有些拥挤了。我们是因为工作的地方就在附近，所以没办法还是选择了这里。好处就是，确实一点也不担心能够打扰到对方，房租也还行，可能是为了照顾附近的学生。但有的时候还是想跟对方挤在一间屋子里，有时候甚至连自己的房间都不想回。”

黄少天难得沉默地想着：这是可以说的吗。

“不过我们之后就会换个地方住啦，已经找好地方了，搬的话大概就是元宵节之后吧。”

“那就提前祝你们搬家快乐。”

“哈哈，谢谢！”女生将洗干净的拖把的水抽干，又微微抖了抖。“我也祝你和你对象也能够早日搬到一起去，有一个真正属于你们两个人的小天地。”

黄少天听到后半段的时候无比惊恐地回头。一句“我们并不是……”哽在喉头。

看着女生开心地奔向自己的女友，那句话也只得化作嘴边浅浅的笑意。

除夕夜的时候四个人聚在一起吃了一顿饭，之后也各自给家人播去了视频通话，跟他们说除夕快乐，新年快乐，告诉他们自己在这边并不是一个人。

黄少天和周泽楷玩游戏玩到日出的时候才逐渐有了困意。身体似乎早已把这种加班社畜的反人类作息刻进DNA了。

他俩趴在阳台上看日出的时候，黄少天对他说，新的一年，新的展望，问他有没有什么愿望。

周泽楷想了想，看淡人生般面无表情地说道：“不要猝死。”

黄少天一脸惊恐地看着他：“？？？这么沉重这么真实的吗？？？那我建议我们现在立刻马上就去上床睡觉……”

养精蓄锐了几天便到了返工的日子。年前日复一日的生活再一次开始了。

十五的那一天，他们同那对女生又吃了一顿饭。第二天回去的时候突然就感觉到屋子变得冷清了些。

其实他们也不曾听到过那两位女生平时有吵闹的时候，只是在确定真的人去房空的之后，才会感觉到屋子变得比以往更加的安静。

 

 

黄少天打开了周泽楷房间的冰箱，上下翻找了一下，发现能喝的只有搁物架上的那些还是他们当初带给周泽楷的酒精饮料。

他想起了当时对方对于酒精表现出来的明显的抗拒，还是找出了两瓶最低度数的饮料。

如果实在喝不了的话，大不了还有外卖这条选项。或者健康到底，就喝白开水吧。

只是没想到周泽楷从浴室出来的时候看到地上放着的两罐饮料脸上并没有表现出多少抗拒。

“好睡。”对此，他是这么解释的。而且这比啤酒的度数低了几度，应该不会造成什么太大的问题。

确实，喝了点酒之后是会比平常好睡很多。

两声清脆地易拉罐破开的声音。酸甜的混合着些许酒精味道的液体进入口腔滑过食道。郑轩推荐的味道确实还好。黄少天想道。

只是他们没有想到，3度的酒精饮料，居然也会这么的上头。

不知是从谁开始，只记得昏沉感和逐渐靠在一起的头部，而在看了对方一眼之后，便渐渐地贴在了一起。以至于角色们被BOSS一巴掌拍翻在地的时候也丝毫不再关心了。

两人的角色：？？救救我们

 

黄少天发誓，他很清醒，他绝对非常的清醒，就是头有些该死的晕罢了。他兴许觉得自己真的是有点疯了。十几天前和那女生的对话一句又一句的从他脑里飘过，而那句“我们并不是”于现在看起来似乎是那么的没有说服力。

黄少天把周泽楷压在床被里，看着对方湿漉漉的眼睛。

他弄不懂。所以为什么，为什么自己会产生性冲动啊……这饮料他之前在工作室庆祝的时候也喝过，也从来没产生过这样的反应啊。

想要亲吻他，想要抚摸他，想要……

周泽楷回应着对方的亲吻，对方的手指划过自己的肌肤的时候让他忍不住颤了一下。黄少天的唇擦过他的脸颊，贴在他的耳旁。

“……可以吗？”

“什么……？”

“你知道我在说什么……”

“……”

空调的暖风似乎是有些太多余了。

 

 

 

 

 

07

 

“黄少，你真的决定退社了？怎么这么突然，这学年才刚刚开始啊，不再考虑考虑吗？”

“正是因为才刚刚开始，而且我连今年的表格都还没填，所以我就想着不如直接不再入了吧，不然中途退社的话你们也挺麻烦的。如果我们要做一个企划而我来不及交稿的话，岂不是会影响到更多人。”

“其实我也很想留下来，但是我的一个专业老师已经自顾自地把我拉进了他明年的导师组，开始带着我们和大三的学长学姐一起上课开会了……况且我们专业的作业你不是不知道，那是人画的作业量吗！！！听说大二的专业作业比大一那会儿的又翻了一番……我们的学长学姐已经开始用同情的眼神看着我们了……呃或者说还有一点身为过来人的幸灾乐祸？”

“那不是挺好的？呃不，我不是说你们作业多好……话说你是不是还要帮学生会那边的忙？”

“帮忙？我今年估计是没什么时间和心思过去帮忙了……去年一有舞台活动文州就要让我去广策部帮忙，说他们部员画KT板线画不直……拜托给他一把尺子啊！！！我过去画也是要拿尺子的啊！！！说明天道具、背景板就要放上舞台了，你画得快靠你了……全学生会的人都过去帮忙了为什么会画不完啊……！！！有的时候还会让我去帮社拓部的同学去拉赞助，说你那么能说会道拉赞助对你来说很轻松的……借口，都是借口。学生会，狗都不去……”

“那好吧……祝你学业有成，心想事成！你可是我们部的大佬诶，我看好你哦！！”

 

 

黄少天醒来后的第一反应是，惨，我下周的设计方案还得要写，然后一个鲤鱼打挺，才发现旁边还有个人。

但是他的大脑自觉没时间留给他反应，他得去写他剩下的设计方案。

 

过了一会儿周泽楷也醒了，他慢慢地坐起袒露的身体，一些明显的印记显得整个人更有些被动的拘谨和茫然。黄少天回头见状当下就变得有些慌乱，正忙着组织语言，但周泽楷先一步问了他一句：“我昨晚……有没有做出什么奇怪的事情？”

黄少天想了想，这是否是指他们昨晚的那些不可描述。

“比如……？”

“比如……”

“我变成了你？”

？

黄少天看着对方很认真地在迟疑、试探的眼睛，逐渐感觉自己在风中凌乱，脑子里闪过一句接着一句的吐槽。

40分钟后，周泽楷捂着耳朵满脸生无可恋地坐在一边，黄少天在椅子里放肆地笑到不能自已。

等笑够了，黄少天突然发现好像有什么地方不太对。

“等一下，你之前说了什么来着？我是这样的吗！！我哪里是这样了？”他放下手机，准备好好教训一下这个人。但是也没真教训，教训突然变成了拥抱。只是单纯地想拥抱了。“但是你这样……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还挺好笑……还挺出乎意料的……可爱的……”

“不过你们老板真的确实是一个大傻逼。”黄少天说，“虽然我之前也遇到过更屑的，但还是你们老板更傻逼一点。不过话说，我算是全网第一个知道你这件事的人吗？”

周泽楷点了点头。

黄少天抱着他，过了一会儿，突然喊了他一声：“周泽楷。”

“嗯？”

“我喜欢你。”

“嗯……”

“这可是我清醒的时候说的­­——并不是说我昨晚说的时候不清醒，老实说我现在其实还有点……”

“那……”周泽楷的声音闷在他的怀里。“再来一次……？”

“？这可是你说的？”

“方案？”

“……摆烂吧。”

方案还是要写的，但绝对不再是现在。

 

 

过了几个月，房东同时收到了两条准备打算退租的消息。

 

 

又过了一两年，黄少天和周泽楷离开了他们原本所在的工作室和公司，在他们租下的房子里，以一个新的工作室的名称开始了他们自己的独立游戏的创作。

一年后，一款新的独立游戏，于万款的游戏中一同面市。

在这期间，发生过这样的一件事。

周泽楷还是很想把黄少天的那幅画融入到他们当前制作的这款游戏当中。

“你什么时候给放手机里去了？还单独开了个相册？？？这样，我重绘一下行不行？很快的，也花不了几天时间。”

看着执意要用原图当元素的周泽楷，黄少天想了想，拿出了他的笔记本预防性地走到他面前说道：“这样吧周泽楷，我们来好好玩一下你当年大学的时候做的那几款游戏，首先是同人的……诶你别跑啊，你别到这种时候就跑走啊你！所以说，能不能停止黑历史互相伤害？我宣布，我呼吁：停止黑历史互相伤害，停止黑历史互相伤害……”

过了几天，周泽楷告诉他，他拿这张图做了个笔刷。

？为什么画风越来越奇怪了啊喂？？？？？？？你对这张图到底有多大的执念啊？？？？这种A4纸尺寸的图做成笔刷也只是普通的块状笔刷吧？？？？

“周泽楷，你知道吗。”黄少天看着他，“你现在就很像执意想让小林吃下尾巴肉的托尔。虽然这个尾巴肉不是你的肉，是我的肉。”

最后，这张图以其名字的方式，成功的融入了他们工作室的名字当中。

 

 

 

 

 

08

 

说是因为今年准备让他接替插漫部部长的职务，所以让他务必来坐摊。可黄少天对于是否还要继续留社一事依然处于考虑纠结之中。

放学的时间一到，他们社团前面顿时就围了好几层人。毕竟迎新会上，他们社团的COS部的表演又是惊艳到了不少人。看着这些积极涌入的新鲜血液，黄少天的心情也莫名变得好了起来。

“来来来，需要入部的同学来这边排好队，我会统计大家的姓名、学号、学院和手机号，大家来我这里填写好表格，然后过几天会告诉你们社团见面、分部的时间和地点……还需具体了解社团相关消息、事物的请看向我们的社长和副社长。大家请有秩序地排好队。”

黄少天拍着手吸引着人流的注意，很快两列队伍便向两边散去。他时不时地重复这些话语，防止新来的学生再一次打乱队伍的排序。

社长对身边的一个社员说，要不你们到队尾举一个“在此处排队”的牌子吧。普通的A4纸也可以。看起来还挺有动漫社的风格的。

9月的天气还是十分炎热的，特别是已经差不多是中午时分的现在，然而队伍依旧还有增长的趋势。

“好，恭喜你加入动漫社。来，下一位同学。”

这位同学上前来的时候，黄少天身旁的社长已经“啪”得一声站起来了：“同学！！请你一定要加入COS部啊！！！”

“社长，你等一等，现在不是你说话的时候啊，你前面还有一大堆同学等着你答疑解惑呢，况且人家排的是我的队伍啊……再说了人家去什么部还不一定呢。”

黄少天笑着对眼前的男生说道：“同学，来入社吗？学号、学院和手机号留一下，你叫什么名字？”

黄少天看着眼前的这个男生，长得很好看，确实很适合去COS部。

那位同学走上前来微微俯身，一字一句地向他报出他的信息。

周。

黄少天在纸上写道。

“泽？”

“三点水。”

“楷？”

“楷书。”

“有什么入部志愿吗？”

像是多替旁边的社长问一句，他抬头看着他。

“呃……游戏。”

看来是没指望咯社长。黄少天有些同情地看了一眼身旁满脸写着“怎会如此”的女生。

黄少天依次记录好给对方确认无误后，笑着交给了对方一张空白的表格：“好了周泽楷同学，把这张表格填完再交给我就好。从现在开始，欢迎你加入动漫社。”

 

 

 

 

 

 

 

 

END

 

 

本来因为年龄限制所以加不了太多人

但后来查了下资料就还是把魏老大的年龄操作一下吧

 

感谢观看。写得很顺又很乱（捂脸）